17.1.10

2010:另一个马来西亚是可能的

村上春树的新作《1Q84》,故事背景是在1984年。主人公们进入一个和现实很相似,但历史却稍微不同的“平行世界”,他们称之为“1Q84”。

历史是否有走另一条路的可能性?在“平行世界”理论中,这种说法是成立的。

想象一下,有另一个“你”正在阅读本文。那个“你”并非你自己,但他(她)的一生和你每秒钟都相同。然而他(她)此刻读不下这篇文章而你却打算读下去,历史分岔点由此产生。放弃读的“你”和继续读的你,分别属于两个不同的平行世界,影响了两个不同的历史进程,彼此并行发展却又没任何联系。

人的一生会出现许多要做决定的时刻,小事如看不看书、喝不喝茶等;大事如要不要进某大学、要不要干某工作、要不要和某人结婚等。所谓“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很多人做了重大决定就后悔了,总认为如果当年做另一个选择,就不会像现在那样落魄潦倒。也因为这种精神缺憾,很多人都会幻想坐上小叮当的时光机回到某一个人生转捩点,提醒自己走另一条路,免得将来遗憾。

人总想通过改变过去来改善现在的处境,这是微观的,但如果是整个社会的集体抉择造成的历史转折呢?西方很多科幻小说家常作出假设:“如果希特勒打赢第二次世界大战”或“如果戈尔打败小布什成为美国总统”,或许这个世界会呈现另一种面貌。

在我国,其实很多人也喜欢做历史假设:“如果当年没有发生513”或“如果当年安华打倒马哈迪”等等,总之结果都不会说得比现在差,甚至断言现在我国GDP会强过当时处在同一水平的某某国家。

最常在政治讲座上听到的历史假设就是“某某政党骗了我们几十年,如果当年不投它,今天我们就不会这样那样”。这种说法符合绝大多数常人的负面思考模式,即把现实中的不如意统统归咎于前人,但却犯上了历史唯物主义所批判的观念:以现代人的眼光和标准来衡量前人的抉择,忽略了当时有限的历史条件。

拉丁美洲社会主义者曾高呼“另一个世界是可能的”;台湾学者高希均教授曾撰书《我们的V型选择:另一个台湾是可能的》。进入2010年,举国陷入政治恶斗、宗教纠纷、经济空转之际,我们不能沉溺于逝去的时光,不要怨天尤人,也不必幻想在另一个平行世界会更加幸福,反而应该学习如何对自己当下的决定负责,理性务实地规划我们的将来。

唯有如此,另一个更美好的马来西亚才有可能出现。

星洲日报/六日谭‧2010.01.18

4.1.10

2009:常识匮乏的一年

2010年元旦在戏院观赏年度大作《Avatar》,看到人类军队挟着排山倒海之势扑向圣地的一幕时,几乎所有观众都希望武器落后的纳维族能挡住人类,保卫自己的家园。

侵略者最终全军覆没,纳维族付出惨重代价后迎来了胜利,大家都为他们感到高兴,即使这些外星人怎样看都像是“非我族类”;没有人会为以强凌弱的侵略者鼓掌,即使他们和你我一样都是人类。

毕竟,“同情弱者”是每一个凡人与生俱来的“常识”。

步出戏院,回想刚成为过去式的2009年,不禁感叹,一个常识匮乏的社会,才会滋生那么多群魔乱舞,导致发生种种荒诞的怪现象。

一个获得过半选票的州政府被强行夺权,法律专家们硬是从繁杂的法律条文中,找出新政权合法性的种种牵强依据,即使那违反了最基本的民主常识。

一名年轻的政治秘书在政府大楼离奇身亡,举国人民悲愤至极,有人却说这只是“小事一桩”。这种不像是常人说的话违反了基本的社会常识,竟出自于某高官之口。

一个政党的领袖们撕破脸皮后,无视于党章首页的创党宗旨,各自撕下对己有利的部分章节来自我诠释,内斗到不亦乐乎,赤裸裸暴露为私利而斗的狰狞面目,却还打着团结或诚信的堂皇旗号,这不是侮辱公众的常识又是什么?

所谓常识,并非天文地理之类的普通知识(General Knowledge),而是众人皆知、无需解释或加以论证的知识(Common Sense)。例如弱势者应该被照顾,根本不需要特别强调;官员不应该贪污滥权,犯错者应该受罚,这也是常识。

常识不需要高深,任何人都可用浅白的语言说出最基本的道理,其可贵之处在于告诉世人:国王并没有穿衣服。两百年前潘恩以《常识》一书播下自由、民主、人权、正义等基本观念的种子,造就了美国的独立,也验证了常识的强大威力。

老子说“治大国如烹小鲜”,就是提醒高高在上的当权者,权力的运用不可悖离日常生活经验的法则。可惜我国特殊的政治脉络之下,民粹政客可肆意用政治化妆术去操弄课题,甚至灌输仇恨意识,偏偏还有那么多人随风起舞,这是常识匮乏的社会才有的情况。

唯有普及常识,启迪民智,许多不公不义的现象才会减少,2010年后的社会才会变得更美好。

星洲日报/六日谭‧2010.01.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