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10.08

轻蔑的威力

马华党选终于尘埃落定。竞选期间候选人各出奇招,使到整个党选成为嘉年华会,热闹非常。除了平面媒体的推波助澜之外,电视媒体的表现也让人眼前一亮,如编制饶舌歌曲、以漫画来形象化政治人物等创意手法,令不少民众看了捧腹大笑。

这种娱乐性十足的报导方式,满足了媒体的商业利益和广大民众的知情需求,但对于一个政党的形象,则未必是好事。其实,政治娱乐化,是威权逐渐解体的民主转型期所必然出现的社会现象,就如目前台湾流行“政治模仿秀”那样。

亚洲周刊总编辑邱立本在《模仿荒谬也模仿理想》一文中指出:“笑声是最好的治疗,只有在笑声中才可以让心中的痛苦化解,只有在荒谬的虚构中,才可以发现荒谬的真实...”、“...在台湾的政治模仿秀的热潮中,却是要在权力面前讲笑话。在嬉笑怒骂中,在插科打诨中,颠覆了权力的结构,让傲慢的权力不再傲慢,让绝对的权力不再绝对,让「真实的谎言」变成了「虚幻的笑话」...。”

上述的社会现象可从群众心理学和传播学的角度来解释。要破坏一个人的形象,最有效的方法不是让别人憎恨、讨厌其所作所为,而是编制冷笑话去丑化、贬低他。因为,“轻蔑”比“憎恨”来得更有威力;“没有用”比“可恶”更具杀伤力。

国阵在308政治大海啸受重挫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在野党成功地运用了上述理论来进行“文化冷战”。具体做法是将对手的特征和行为解构为调侃的对象,以符合普罗大众的语言趣味。简单地说,就是编冷笑话来嘲讽执政党,尤其是那些能引起共鸣的问题领袖。

把执政党人小丑化、笑料化,甚至加入一点黄色笑话的冷处理后,通过政治讲座、电邮和短讯散播出去,比起痛骂执政党的贪污滥权来激起群众愤怒,其杀伤力更强大。因为,一时的情绪愤怒,并不能持久,冷静下来可能也会麻木,传播效果有限;若是成为笑料,大家觉得很有趣,就会主动通过口语、电邮和短讯传给朋友。

这种心理战的特点是深知一般人民没有心情去记政见、不会传播政纲,也不会把愤怒情绪带回家主动播散;但只要把对方当成笑话人物就容易人传人,而且潜移默化,最后只要触动一点即爆发,瞬间扭转投票倾向。当一个政治人物被当成笑料通街流传时,其权威也已经荡然无存,离下台的日子也不远了。

但是,巫统的思维似乎还跟不上时代,其控制的媒体仍然沿用老套过时的方式。当它将政敌套上“反马来人”、“反回教”的标签,然后喊打喊杀以制造一个族群“憎恨”的假想敌时,在野党却通过网络,大而化之地将内安令逮捕等恶劣行径消遣为“笑话”,以制造轻蔑情绪,导致越来越多的各族年轻人,包括马来人本身也看不起这个政党,反而增强了受害者的悲剧英雄形象,使其民望如日中天。

随着媒体越来越自由,政治人物被“恶整”的机会也会越来越多,以往的政治权威也将被削弱。相信不用几年,我国的媒体就会出现类似台湾政治模仿秀的节目。未来的政治人物,都必须做好心理准备面对威权解体后的开放年代。

星洲日报/六日谭‧2008.10.21

国阵招收直属党员可行吗?

首相阿都拉日前在民政党代表大会上建议国阵直接招收党员,让那些支持国阵可是无意参与任何国阵成员党的人,同样可以透过正式的管道加入国阵

上述言论很明显地是要应付之前民政党领袖提出的论述。卸任民青团主席马袖强建议国阵转型为一个多元种族政党,而民政党主席许子根致词为此概念护航,并为民政党自荐为这个概念的白老鼠

首相未经国阵正式讨论就提出上述的言论,其个人意愿相信是基于良好的出发点,但是必须按部就班,否则在以马来人为主、缺乏对其他族群和文化认识不足的情况下,纵然主观上是平等以待,但同理心的基础因认识不足而影响其实际的可操作性,还不如目前的协商功能来得实际。

让国阵有直接党员加入,不见其利反见其弊,极可能等于变相地扩大巫统。虽然让其他族群加入,让里面也有其他族群的声音,本意良好,但这种党员不能代表任何人或任何群体,势单力薄,更有利于巫统野心家去各个击破,一党独大之势更形稳固。所以,首相的建议,理论上是好的,但实际的可操作性却令人质疑,可谓馊主意。

如何定义一个人是好人还是坏人,当然不是看他的外表像好人还是坏人,而是要看他干的是好事还是坏事。一个常做好事的人,就是一个好人,管他是男是女、是丑是美、是肥是瘦。同样的道理,一个好的政党,不是看它的的组织形式好看不好看,最重要的是看它的政策主张,看它的施政绩效。一个常干好事的政党,能制定符合全民利益的政策,自然就会得到人民的支持,谁会去理它的组织形式到底是什么样子。如果只是因为大选的失利,就一味逢迎目前符合大众口味的表面、肤浅诉求,没有提出实质的改善施政、修改过时政策的建设性建议,这不是顺应民意,而是赤裸裸的民粹主义。

根据1958年星槟日报的一篇社论,当时主要有三股重要的政治力量参与即将到来的独立后第一届全国大选,一个是左派的社会主义阵线,一个是右派的拿督翁为首的马来民族阵线,另一个就是被定义为中间路线的联盟。结果,代表着中道力量的联盟大获全胜,取得执政权。由此可见,当时的“道”是在巫统、马华、国大党组成的联盟这边的。

但是,随着巫统逐渐一党独大,种族霸权主义之势形成,“道”很明显地已经不在联盟(后来的国阵)这里。所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国阵在308大败,还是离不开贪污腐败这个直接原因。道理很简单,因为你贪污腐败,你这个政权的合法性就不足;因为你远离民意,所以你在争取独立的历史法统也荡然无存。

目前民联的组织形式,其实就像独立初期联盟的翻版,大家平起平坐,没有一个政党能主导、甚至主宰其他政党的命运。国阵目前面对的问题就是巫统一党独大,只要恢复到独立初期各成员党平起平坐的态势,在战略制高点上就不会被民联比下去。

国阵的最后救赎,就是摒弃狭隘的单元主义政策和变相的新经济政策、废除恶法、兑现2004年大选承诺、改善行政效率和大力肃贪,并搞好国家经济,以实在政绩挽回民心,不要再去搞不切实际的表面功夫,这样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刊于13/10/2008星洲日报言论版)

6.10.08

历史上曾经有这样的马华

“政府之政策应该是“马来亚人之马来亚”,而不是其中一部分人专有”
(陈祯禄·1932年)


马华公会正进行着政治大海啸后的第一场中央党选。在党内士气低落、变天阴影的笼罩之下,大部分党职候选人几乎不约而同地把“改革”、“革新”、“转型”等关键字眼作为竞选宣言的主轴,以便为失去方向的党员指一条出路,并为自己的选情造势和加分。

也许是史无前例的308惨烈败绩震撼了许多党员的脆弱心灵,加上民联不断地重复“单元种族政党是万恶的种族主义根源”的论述,导致部分马华党员也开始信心动摇,质疑党过去的政治路线,甚至出现一些脑袋不清醒、思想混乱的党员,也跟风叫嚷要把党的组织形式从单元种族政党“转型”成为多元种族政党,以为这样就能让马华起死回生。

其实,马华先不要谈什么“改革”和“转型”,首先要的是“复兴”。改革和转型虽然很重要,但必须是建立在复兴的基础上。目前马华在面临泡沫化危机时,摆在眼前的,是最切身的生存问题。只有先求生存,才能图壮大,策略顺序应该是“先复兴,后改革,再转型”。

复兴创党的理念-陈祯禄思想

“复兴”必须回到最根本的源头,那就是创党初期的理念,也就是陈祯禄的思想。马华创党人敦陈祯禄,留给后人无数的政治思想精髓,其政治思想与哲学基础,根源来自欧美的自由主义,尤其是师承自阿克顿爵士(Lord Acton)的思想体系;另一方面,由于是出身于马六甲峇峇世家的缘故,他又深受传统的儒家思想熏陶。陈祯禄拥有深厚的政治哲学底子,加上具有全球观的前瞻洞察力和敏锐的政治嗅觉,使他准确地掌握当时的民族主义浪潮和国家争取独立的大趋势,奠定了他日后成为开国元勋的地位。

若按照创党人陈祯禄的政治思想来为马华做一个定位,马华应该是一个集马来亚民族主义、自由主义和新儒学为一体的意识形态政党,简称为“自由民族主义”,这也是中华民国宪法的缔造者张君励主张的意识形态,绝非政敌三言两语将马华反定位为“种族政党”所能一笔抹煞、一概否定的。

一个政党的正确定位,是其能否进一步发展壮大的根本问题。所谓政党的定位是指其以什么政治思想和哲学,为党确定可行的意识形态,同时再依据这意识形态去为党建立其应有的价值观之外,还要能根据这价值观去判断政治的是是非非,从而制定符合其价值观的政策。

单元种族政党不是原罪

马华要走的政治路线,无非是创党先贤的理念:“单元种族政党,多元种族路线”。这两个概念是不会有冲突的,可以并行不悖,但很多人误以为单元种族政党走不了多元种族路线,更荒谬的是还有人认为单元种族政党就一定就会搞种族主义。

其实,单元种族政党不是原罪,可惜的是很多党员由于政治教育素养不足,对党史不求甚解,结果就对党的理念和路线的信心动摇,认为单元种族政党真的很“罪过”,就人云亦云地说要转型去多元种族政党,以为这样党才会有出路。但是,只要看看打着多元种族政党旗号的民政党,在308大选几乎被抄家灭族的惨况,就知道不是那么一回事。

单元种族政党的意识形态基础是民族主义。民族主义至今仍然是威力强大的意识形态,目前还在欧洲、美洲和非洲大行其道,代表单一族群的政党,在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后仍然如雨后春笋般成立。这些事实,只要在网上维基百科(wikipedia)去搜索“ethnic party”或“political party of minorities”之类的关键词,就可找到很多相关资料。

其他国家的民族主义政党

苏联共产党在早期犯上“左倾幼稚病”,迷信阶级斗争的方式,无视境内日益尖锐的民族矛盾问题,他们的理论是“解决了阶级矛盾问题,种族矛盾问题也就解决了”证实是行不通的。在90年代苏联瓦解后,在其废墟上崛起了很多民族国家,民族主义政党纷纷成立,民族主义浪潮方兴未艾。

在前南斯拉夫,所谓的多元种族执政党“南斯拉夫共产党”,由于无法妥善处理本身的民族问题,结果在90年代中期爆发了内战,国内三大民族杀得血流成河,内战结束后他们纷纷成立代表本身族群的民族政党,以便和其他族群的代表政党进行协商和沟通。

在其他的欧洲国家,如意大利、西班牙、芬兰等,境内的少数民族也拥有代表本身族群的民族政党,以便有人代表本身族群参与议会选举,捍卫本身族群权益。

马来西亚其实不必妄自菲薄,很多其他国家的民族政党,都是视马来西亚的单元种族政党合作模式为榜样的。我国数十年来的各族和平共处的经验,让许多内忧不断的国家羡慕不已,我们实在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从联盟到国阵,这种合作模式已经顺利运作了几十年,这不是新崛起的民联能从论述上把这些事实给轻易否决掉的。如果还有人说“种族政党合作治国的模式是原罪”、“导致国家无法进步”、“是国内种族关系紧张的根源”之类的话,那么就可能犯上历史唯物主义批判的谬误。

历史学家吴晗曾指出,评论历史应从当时当地人民利益出发,不能以现代人的标准来衡量古人,也不能拿今天的意识形态强加于古人。按照他的观点,如果仅仅是因为“现在巫统一党独大和搞种族主义”,所以“以前马华的所作所为都是错的,因为它和巫统在一起”,到最后从根本上去否定“当年三大种族政党争取独立的贡献”,这种逻辑是站不住脚的。如果这种模式一早就是错误的,何以它当时还能得到人民的支持?何以它还能持续发展至今?

马华不能丢掉民族主义

有道是“出身不由己,道路可选择”,一个民族的出身血统是无法改变的,但是要走怎样的道路是可以选择的。强调本身的民族身份认同(identity)是天经地义的,一个民族有权决定自己的政治组织形式,这符合联合国的民族自决(right of peoples to self-determination标准,唯有如此,另一个民族才懂得以怎样的方式来和这个民族进行沟通和合作。一个自愿放弃本身的身份认同的民族,是不能期待得到另一个民族的尊重。

如果有人要否定马华作为单元种族政党的角色,就如否定董教总、华总、中华工商联合会和全国其他几千个纯华人团体的理由一样荒谬,因为迷信“多元种族政党就不会有种族政治”的论述,那么不只巫统、马华、国大党要解散,全国几千个华团、国内其他族群的社团、商会等都要解散,然后一起成立跨种族的团体,才能缔造“全民政治”、“公民社会”云云。

马华通过提升单元族群的素质,以及维护与发展族群权益去确保多元一体的全民政治,这也是齐家治国以进大同的理念。只有捍卫少数的全面成长,才能确保多元的完美,也是要维护自己也维护其他族群才能在全民之间产生公信。少了这套确保单元以便成全多元的思维特色,政治路线变成模糊。多元就是很多个单元所组成,若把单元否决了,真正意义上的多元也就不存在了。

上述的论述源自欧美自由主义哲学,是陈祯禄毕生坚持的理念,其原则是“大社会小政府”,容许在国家体制内、个人、家庭、社团、利益集团以及种族等社会众多组合体追求本身利益,维护其文化传统与奉行其宗教信仰等自由空间。从陈祯禄的思想看来,他绝对赞成“公民社会”,他理想中的“公民社会”就是这样子的,可以说他是马来亚公民社会的思想源头。只是后来的马华领导人不重视陈祯禄思想和言论,忘了“公民社会”其实是自己老祖宗的东西,导致现在的“公民社会”论述似乎变成了在野党和其外围非政府组织的专利品。

马华目前强调“民主、民权、民生、民愿”,都是很好的普世价值,但和行动党、公正党比起来,马华在这方面就相对显得没什么竞争力。管理学强调企业必须有核心竞争力(Core Competence),那就是拥有和其他竞争对手所不能具备的优势,在做市场区隔时就比对手占便宜,这个道理放在政治也是一样。

马华的核心竞争力,就是民族主义,这也是马华赖以生存、打死不走的基本盘。马华什么都能丢,就是民族主义不能丢,但偏偏很多人的政治学水平太差,连基本的“民族主义”和“种族主义”概念都搞不清楚,结果把进步的民族主义当成是狭隘极端的种族主义,误以为是自己的这个“种族政党”为巫统的“种族主义”提供了一个制造“假想敌”的着力点,还天真地认为只要自己转型成为多元种族政党,巫统的种族主义就没戏唱、就会收档,这可说是理想主义,讲得难听一点是痴心妄想。

很多脑袋不够清醒的人至今仍然错误解读308政治大海啸的讯息。华人不支持马华的深层原因,不是马华不讲民主,不是马华不走多元种族路线,恰恰是因为马华背弃了民族主义。多年来,华社因为华教发展受到限制,在经济、社会等各层次受到相当程度的压制,进而对马华在执政体系内扮演的角色有很多怨言。华社在308把选票投给在野党,是对马华没有把民族斗争路线坚持到底而失望透顶,不是因为他们认同虚无缥缈、不切实际的“多元种族政党路线”。如果马华真正贯彻民族主义路线,不让巫统的种族主义势力抬头,马华若能在捍卫本身族群利益之余,再照顾其他族群的需求,那么谁敢铁口断定华社会不要马华?

为了变而变是乱变

现在党内很多人都说要“改革”、“变革”、“转型”,其实都是为了变而变,好像这个年代不讲变就是很落伍,赶时髦去变才证明自己跟得上潮流。但是变的结果,大多是越变越糟,变来变去,只有20%的结果可能是好的,另外80%可能是坏的,这符合著名的80/20法则。因为时间有一个流动的方向,它是朝着不好的方向流动,而不是朝好的方向流动,因此事情往往是越变越糟,如人越来越老,东西越来越旧,风气越来越差。

华人有一句老话:“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为什么呢?因为我们天天在变,但变了之后80%的结果是不好的。我们必须以人力使其朝着好的方向而变,这叫“趋吉避凶”。

为了变而变,那不叫改变,那叫做乱变,因此大家一定要谨慎应变,不可乱变。变,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我们现在把变讲得太轻松了,最后搞得一塌糊涂。很多华人同胞都受到西方文化的影响,都说求变、求新,创新是唯一的出路,变革是硬道理。讲得没错,但一定要谨慎,要记住:不可不变,也不可乱变。因为不变是死路一条,乱变会死得更惨。

马华公会是一个老招牌,很多老马华当年进党时都是因为认同其政治理念,那就是通过“捍卫华社权益”的手段,以达到“追求各族平等、实现社会公义”的目的。如果马华仅仅是因为遭到308的挫折,就要转型成为多元种族政党,那么当年认同马华、加入马华的人,极可能就不会再认同马华,因为他们会对这个“新马华”感到陌生。

其实,人是有惯性的生物。举个例子:我们为什么总想去某一家餐馆吃饭?就是因为它的饭菜味道很适合自己的胃口。如果第二天它的饭菜味道全变了,我们就不想去。所以,老字号的食物是不能轻易改变味道的,因为一改变味道,所有的老顾客都不高兴。马华如果真的变了多元种族政党,不只斗不过原本就是多元种族政党的行动党、公正党,反而还失去原本的基本盘,届时两头不到岸,党不像党,不死才假。

“马华公会的斗争,不是只为华人,而是为一切马来亚人。这是我们的座右铭” (陈祯禄·1952年)

马华要变通的是“权”,而不是“经”

但是,假如老字号的食物味道总不变,是无法吸引更多新顾客的。因为社会一直在变,人们在饮食方面有更多的口味需要,你若总是不变,顾客就会跑到竞争对手那里去。就如肯塔基炸鸡(KFC)那样,它的原汁原味的炸鸡是几十年不变的,如果它完全用另一种香辣口味来取代原汁原味,极可能在没有争取到新顾客的同时,老顾客也跑掉了。幸运的是,肯塔基的策略极为对调,它保留原本的原汁原味,再额外推出香辣口味,让新旧顾客有选择权,另外再根据市场的季节性需求不断推出新的附加食品。有一点还是要留意,原汁原味的炸鸡还是肯塔基的核心竞争产品,这是它在任何时候都不可能丢弃的“根本”。

同理,马华的根本是民族主义,绝不能丢弃,但随着时代发展的需要,可以根据情况去“调整”,不要动不动就没有方向地“乱变”,否则去了荷兰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根据台湾的管理学家曾仕强教授的说法,我们华人的最高管理智慧,叫做“以不变应万变”。这句话很多人误解和扭曲,然后拿来痛骂,这是很糟糕的事。“以不变应万变”,它本身就是变,并不是不变。华人脑海中,从来就没有“不变”两个字。以不变的“经”来应用万变的“权”,才是“以不变应万变”。

以下是节录曾仕强教授著作《中国式管理》和《中道管理》的一些论述:

  • “权”是临时应变的方法;“经”则是千古不变的原则。有些人把“以不变应万变”看作保守落后的“不变”,是大错特错。
  • “以不变应万变”是“变”,不是“不变”,它是告诉我们一定要变,非变不可,但是要小心地应变。我们把它归纳为八个字“不可不变,不可乱变”,就很清楚了。
  • 本立而道生。任何事情都有本末,都有轻重,都有大小。同样的“变”与“不变”,“不变”是根本,“变”是作用。以不变的原则,来回应万变的外在现象,便是“持经达变”。
  • 原则不可变,方法应该变,称为“以不变应万变”。如果一个人的原则变来变去,那别人就会觉得没有办法去配合了。无论怎样变,也还是依照原则而行,才是“万变不离其宗”,当然也是“以不变应万变”。
  • “以不变应万变”有两个部分,不变的部分称为“有所不变”,万变的部分叫做“有所变”。“有所变”就是《易经》里讲的“变易”;“有所不变”,就是《易经》里面所讲的“不易”。
  • 能不能变,要不要变,都不是问题;怎样变,才是问题。应该变的,一定要变;不应该变的,绝对不能变。所以无论遇到什么事情,要先想“不要变”,不要先想“要变”,若先想“要变”就糟糕了。
  • 华人重视调整,一般不会突变。开车的人都知道,即使在笔直的大路上行驶,汽车的方向盘也要不停地摆来摆去,这就是调整。如果停止调整,车就会冲出马路,如果转得太厉害,就会翻车。所以,华人讲究的是“变到好像没有变”那样,就是很会进行调整。只要时时调整,调整到最后,事情都全变了,那时根本就不用说变了。
  • 历史上变革的人,一定是“萧规曹随”,一切按照前任的做法去做,但是他会慢慢地把整个都改变掉。在公司里也一样,如果一个新来的老板动不动就“新官上任三把火“,要搞大改革,他可能很快就会被搞掉。真正的高手会”萧规曹随“,先安定人心,然后再慢慢改掉。

所以,从政治学角度来看,马华的“经”是民族主义为主,辅以自由主义和新儒学。从市场行销角度来看,马华的利基市场(Niche Market),还是“单元种族政党”,一味求变,结果乱变成“多元种族政党”,不但失去原本就属于自己的利基市场,也攻不进去行动党和公正党早已占据多时的多元种族政党堡垒,到最后极可能像名不副实的“多元种族政党”民政党那样泡沫化。

台湾政党的选举经验

既然“经”不能动,那么可以变通的“权”是什么?台湾的国民党在2000年失去政权后,虽然很多人都说它“改革”、“革新”了,所以在8年后可以重夺政权。在我看来,国民党的变通在于“权”,它的“经”还是没有改变。国民党在失去政权后,才痛定思痛去“改革”、“转型”,但这“改革”、“转型”其实是赶时髦的政治术语,它真正改的是人才培养机制、文宣策略和选举战术,所谓的“转型成本土政党”也不过让党内的本省人和年轻人的比例增加而已,它的根本“三民主义”政治路线有改吗?没有。

民进党是很专业的“选举型政党”,它以前在选战时,其文宣战斗力,100分可得90分;那时候的国民党一党独大太久,竞选人员不懂得搞宣传,其文宣战斗力不到及格线的40分,只会靠传统组织战去拉票,所以常常被宣传战高出几个等级的民进党打得落花流水。国民党在野期间,懂得“权变”之后,文宣战斗力不断提升,后来在2008总统大选期间,其战力估计已达85分,即使还不如靠选举吃饭的民进党那样拿到90分,但实力差距已不远。国民党会大胜民进党,除了在宣传战方面不落后对手太多之外,主要还是靠原本就比对手雄厚的组织战老本去击垮民进党。

国民党的文宣战术主要都是向对手民进党学习的,所以才会有人说国民党的选战方式越来越像民进党。因此,马华的“经”-自由民族主义,不能够变,变的是人才培养机制、文宣策略和选举战术的“权”。马华必须在战略上尊重对手,在战术上蔑视对手。对于行动党和公正党,只有打从心里尊重对手,不再夜郎自大鼠目寸光,才能正视自身的弱点,并了解对手的出招方式,再出奇招反击对手,以做到孙子兵法的“知己知彼”原则。

陈祯禄精神被长年忽视的后果

陈祯禄的高大形象,也是接下来的马华总会长都无法跨越的高度。历任马华总会长,总是会被不少人严厉批判,尤其是打着捍卫民族教育的董教总里的华教人士,更是把每一个马华总会长骂到狗血淋头、一文不值,但偏偏只有陈祯禄是个例外,为什么?乃因其对华教的政治主张的正确性,使他赢得华教人士的信任和尊重,不信的话,可以去问问沈慕羽和陆庭瑜这两位老人家。

在老一辈的华教人士眼中,陈祯禄时代的马华公会,政治路线是正确的,但后来的马华从陈修信时代开始就逐渐走上歪路(注:陈修信和其父亲陈祯禄是两个完全不同类型的人,因这两父子的不同华教立场,所以华教人士对他们的评价也是两极化的。从这里可观察出一个现象,同一个家庭的人未必都是一样的思维模式,不但是父子,连兄弟姐妹也是如此,不可一概而论)。

细心翻阅《陈祯禄爵士言论集》的人,恐怕都和笔者一样,一面翻阅一面摇头,感叹的是陈祯禄之后的马华领导人,没有一个能及得上这位老祖宗的水平。从其言论就可发现他的视野格局之宏大,论述及思考逻辑之严密和政治哲学素养功力之深厚,即使政见不同的政敌都对他尊敬有加。他在政治、经济、文化、教育、社会等领域的精辟政见,即使从现代的眼光看来仍然切合时宜。由于秉持着正确的政治路线,即使面对着马共和左翼分子的严峻挑战,他领导下的马华在当时还是得到大多数华人的认同。

可惜的是,自陈祯禄去世之后,马华公会接下来的领袖政治学素养不足,政治论述能力下滑,给人一蟹不如一蟹的退化感觉。过去数十年马华领导层都忽略政治教育工作,许多人都不知道为了什么政治理念才加入马华,更多的是投机分子加入马华是为了找好处,导致党的组织日渐僵化、效率低下。巫统这只恐龙会在种族政治的肥沃土壤里茁壮成长,和马华公会几十年来走上歪路,无力内部制衡巫统,丧失制订政策的权威,有很大的关系。

马华的最大敌人

看回陈祯禄的言论就会知道,他是坚决的马来亚民族主义者,对任何形式的种族主义都深恶痛绝,其思想之先进性,可从他于1932年写给英国高官威尔逊爵士的备忘录提出“马来亚人的马来亚”概念中得知,这比李光耀在60年代提倡“马来西亚人的马来西亚”还早了整30多年。只是,马华公会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这个概念的版权原本就应该属于马华的,反而眼巴巴看着它被行动党拿去做一些小改动后,就变成他们几十年来用来对付马华的宣传利器。

陈祯禄是一个划时代的伟大人物,他就像一个功力高深的创派祖师爷,其光芒仍然照耀着后人。可惜的是,他的嫡系子弟在他过世之后,没有把他的学问发扬光大,还越走越偏,格局越缩越小,其思想精髓反而都流失去了其他门派,讲得难听点简直就是欺师灭祖、数典忘宗。只要看看行动党、民政党和公正党反复强调的多元种族的论述,再把陈祯禄几十年前说过的话拿出来对照,就会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很多马华领导人至今仍然认为,马华的最大敌人是行动党,因为行动党几十年来和马华抢地盘,马华在很多华人选区都是败在行动党手中,照理说它应该是马华的最大敌人。其实,真正会终结马华政治生命的,不是行动党,而是公正党。

马华几十年来的选举策略都是冲着行动党而来,对于新崛起的公正党,由于在308之前马华没有败给公正党的记录,甚至还轻易相信巫统的“公正党正在泡沫化,安华已经过气”的说法,所以根本不把公正党当回事。一些遇到公正党对手的马华候选人甚至还会沾沾自喜,认为自己幸运拿到安全区,过于轻敌的麻痹心理,种下了308大选在混合选区大败给公正党的因子。

很多马华的人都不了解公正党的本质,思维上还停留在1999年的“安华党”和“示威党”印象,无视对手在短短几年内进步神速。首先,公正党领导层为了改变“公正党只为安华一个人斗争”的形象,早几年已经在重铸党的意识形态上展开工作。他们自我定位为“liberal democrats”,即自由民主主义,讲得更直接一点,他们要和同样是自由主义意识形态的政党抢饭碗。

最像自己的敌人最危险

其实,最像自己的敌人,才是最危险的敌人。就如60年代的劳工党人,恨行动党比联盟更甚,因为他们同样都是左倾,抢的都是同样的市场。劳工党人把行动党定义为“机会主义政党”,骂他们不够“左”,认为只有劳工党才是正宗的社会主义政党;行动党人把自己定义为“费边社的民主社会主义政党”,反骂劳工党人太过“左”,不切实际。现在的劳工党虽然已经不存在,但一个意识形态上很接近劳工党的“社会主义党”已经成功注册,会把这个新政党视为心腹大患的肯定不会是右派的国阵成员党,反而是行动党,因为社会主义党会来抢他们饭碗。

同样的道理用在民政党也是一样。民政党起家初期是相当左倾的,后来加入国阵后,意识形态上渐渐向右拐。由于巫统的分而治之策略,长久以来民政党就被塑造成另一个“小马华”,以制衡马华的势力。本来代表多元种族的民政党,在政治现实下向巫统低头,格局也是越来越小,到最后在国阵内部被当成另一个代表华社的政党,和马华抢饭碗。如果严格按照民政党的创党理念和党章来看,它是绝对不会认同巫统的变相单元种族路线的。

有鉴于此,民政党内部的一些良知开始为党的前途着急,后来他们发现到党领导层的国阵旧思维和他们接受的那套意识形态训练完全不兼容,便开始产生离心。他们反而会更倾向意识形态上符合他们要求的公正党,甚至还认为公正党其实就是创党初期的民政党。这班人的名字已经家喻户晓,如杜乾焕、李家全、邱继平、黄泉安等人。除了黄泉安加入行动党之外,其他人几乎都向公正党靠拢。只有了解他们的思路后,才能知道为何杜乾焕宣布退党时还大声地说:“我没有背叛民政党的理念。”

所以,相对于社会主义的行动党,同样为自由民主主义意识形态的公正党要向民政党挖角会显得更方便。在党内人才逐渐流失之际,民政党已明显地处于崩溃边缘。

如果马华因为民政党完蛋而显得兴奋的话,那也未免高兴得太早。因为,如果马华缺乏危机意识,没有作出应变,很快的同样的厄运就会降临马华。多少年来就因为领导人不注重国际联系、忽略党教育工作、不重视意识形态、只会搞党内派系政治等原因,导致了今时今日自绝于创党理念的颓靡局面。由此可见,缺乏了国际视野、全球观和统战概念的领袖,造成今天马华在国际上孤立无援的地步,使到后来居上的对手有机可乘。

“我们应在人民中间,培养与创设纯粹的马来亚精神和意识,并逐渐把种族性观念完全消除”(陈祯禄·1926年)

陈祯禄上了安华的身

为什么说公正党最终会埋葬掉马华?看看其代表人物安华说过的话:

  • 安华在2006820日在吉隆坡皇宫酒店(Hotel Istana)对刚入党的印裔党员说:不错,我是马来人,我是回教徒,但我相信正义。我希望我的印度弟兄与姐妹获得扶住,我们今天的问题是,政府让一小撮人致富,却边缘化多数的人民。

    安华反问:我们有马币600亿元的石油盈利,这些钱分一些发展小学,让华小用母语教学,学习数理科,让淡米尔小学能够发展,何错之有?

    他更表示,希望看到今天马来西亚的华人、印度人、卡达山、伊班人等,能够感受到马来西亚是自己的国家。

    晚上安华又对着马来居民宣称,自己是亲华人、亲印度人、亲马来人的领袖,并表示自己在乎的是全民受益,国家的丰裕资源必须让用来维护人民的命运。
  • 巴东埔补选前,安华在接受专访时说,我是一名马来人,一名非常忠诚与认真的马来人。难道这样我就不能以一名真正马来西亚人的身份来思考,展示对所有马来西亚国民福祉的关心。

    我对所有马来西亚国民许下了一个新希望的承诺,我们必须有自信,有信心这是一个卓越的国家,能够提供一切给所有人。

只要看过陈祯禄语录的人,就会知道,他们的政治思路、逻辑和论述,几乎同出一源。为什么安华说的话,华社会那么认同?同样的论述,陈祯禄在几十年前已经说过,但为何今天仿佛是陈祯禄上了安华的身,通过安华的嘴巴说了出来?说到底,公正党已经在论述上把原本属于马华的那一套老祖宗留下来的思想给“釜底抽薪”并“据为己有”,然后再把马华反定位成“种族政党”。而长时期不注重党意识教育工作的马华,终于尝到了被敌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的苦果。

党意识不够坚定的人都会动摇,即使是入党几十年的老马华,看到目前没出息的马华,会认为现在的马华不是他当年认同并加入的马华,反而会认为公正党的那套论述更接近他当年认同的理念。所以,相对于和马华斗争数十年,意识形态上和马华左右分明的行动党,马华党员要跳槽到公正党显得更加没有政治道德上的阻力,他们可以学杜乾焕的口吻说:“我没有背叛马华的创党理念!”

总之,马华的处境已经到了很危险的地步。行动党就算再如何强势都好,它和马华分占的还是左右不同的市场,马华还是有生存的空间。反观公正党做到更加长远、更加绝,想从根本上占据马华赖以生存的地盘,只要认同这种理念的人相继退出马华加入公正党,加上新的华裔年轻人选择加入公正党而不加入马华,马华迟早会因人才枯竭而灭亡。马华需要做的是,复兴陈祯禄精神,稳守民族主义底线,才能在自由主义这一块意识形态战场上和公正党决一生死。

“失掉自己文化熏陶的人绝对不会变成更文明的,在政治上马来亚华人应该和其他打算住在马来亚的民族成一体,可是文化上,各民族独立保护自己的精神生活” (陈祯禄·1952年)

骨气政治还是有很大市场

若根据1958年星槟日报的一篇社论,当时主要有三股重要的政治力量参与即将到来的第一届全国大选,一个是左派的社会主义阵线,一个是右派的拿督翁为首的马来民族阵线,另一个就是被定义为中间路线的联盟。结果,代表着中道力量的联盟大获全胜,取得执政权。由此可见,当时的“道”是在巫统、马华、国大党组成的联盟这边的。

但是,随着巫统逐渐一党独大,种族霸权主义之势形成,“道”很明显地已经不在联盟(后来的国阵)这里。所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国阵308大败,还是离不开贪污腐败这个直接原因。道理很简单,因为你贪污腐败,你这个政权的合法性就不足;因为你远离民意,所以你在争取独立的历史法统也荡然无存。308的讯息已经最清楚不过,巫统再不收敛和检讨它的种族主义路线,恢复联盟时代各成员党平起平坐的地位,然后赶紧兑现2004年大选承诺,去肃贪、改善行政效率和公平对待全民,恐怕将难逃下台的厄运。

马华在308后,从基层到领导不断地检讨自己的败因,很多人都矛头指向外,说是大势所趋,受巫统这个“超级票房毒药”连累云云。这种缺乏“反求诸己”、“自我批判”的鸵鸟精神,无助于党理念的实质提升。其实,巫统从创党初期时一样都是讲民族主义的,但后来为何却变质成为狭隘的种族主义?马华难道不需要负上这个历史责任吗?

陈祯禄在1960年去世,如果他还能活到1969年的后513时代,看到巫统的一党独大局面,肯定会痛心疾首,因为这完全违背了他毕生推崇的自由主义理念。独立初期的联盟三党合作模式,即使不完全符合陈祯禄的理念要求,只要守稳在平起平坐和互相制衡的底线,狭隘的种族主义势力就很难抬头。

但是,巫统的一党独大压制了国阵内部其他成员党,在种族霸权主义的淫威下,马华处处受制于人,渐渐地也丧失了原本属于自己的自由思想。这真是悲哀,一个人是不能没有自由思想的,没有了自由思想,就没有了头脑;没有了头脑,就挺不起脊梁。华人是讲骨气的,所以“骨气政治”在华社有那么大的市场。但骨气不等于意气,骨气要真正成为骨气,必须以自由思想为前提。只有当思想是属于自己的时候,骨头才是自己的,也才会有骨气。

陈祯禄是民族主义者,自然也是讲骨气的,再看回他过去的事迹,一个连日本军国主义、英殖民主义和马共暴力行为都无畏无惧的人,怎会害怕区区一个巫统霸权主义?马华对外号称有100万党员,这100万是什么概念?100万党员可排得上是世界前十名的大党。世界上有多少个少过100万党员的政党早已夺取政权?民进党在只有2030万党员时就干掉了号称有200万以上党员的国民党。如果马华真的有实实在在的100万党员,真正发挥100%的战斗力,别说是行动党、公正党,连巫统都可以干掉,自己当家作政府,何必看人脸色、受人鸟气?问题是,扪心自问一下,马华真的有100万党员吗?

外表的强大不足为据,内心的强大可以惊天动地泣鬼神。马华会沦落至今时今日的地步,根源在于丧失了创党人的“知其不可而为之”的民族主义大无畏精神。陈祯禄之后马华再无顶尖的战略家和理论家,无法与继承了英殖民主义“分而治之”谋略的巫统顶尖高手展开博弈,导致整个组织文化在后期呈现了萎靡不振的颓势,犯了“恐巫症”,处处以巫统为首是瞻,在巫统极端分子的步步紧逼之下,缺乏骨气而不断推让。

现在很多党职候选人打出来的口号是“敢怒敢言”,似乎只有“敢怒敢言”的英雄才可以挽救马华日益颓败的局势。陈祯禄时代的马华是不搞这一套的,他和其他种族代表对话时,讲的是道理,讲的是各族的共同利益,凭借的就是民族良知、深厚的政治理论基础和洞察时势的能力。若“敢怒敢言”是为了将巫统的不合理政策和种族主义苗头扼杀于成型之初,那还好;若只是为了“敢怒敢言”而“敢怒敢言”,这种作秀意味甚浓、只讲意气之争的“敢怒敢言”,绝不是陈祯禄以民族主义为基础的“骨气政治”。

“马华公会的基本目标之一,是要和巫族及其他民族合作,协助发展马来亚成为一个国家,一种国民和一个政府”(陈祯禄·1949年10月30日)

马华的最后根基

这篇文章的开头我即指出,马华的策略顺序应该是“先复兴,后改革,再转型”。关于“复兴”的部分我已经花了相当大的篇幅去说明,至于接下来的“改革”和“转型”,请参考我的另两篇拙作“从文宣角度看2008年大选”“深化民主才能救党”

一代伟人陈祯禄至今仍静静地躺在马六甲市郊的墓园,他的思想是马华立党的最后根基,如果陈祯禄思想都被华社否决掉,马华的存在已经没有意义。所以,如果有党员在党遇到迷茫、毫无头绪的定位问题时,应先阅读有关陈祯禄的书籍,或许就会豁然顿悟,因为答案往往就可在历史中找到。陈祯禄的思想精华已经浓缩在党章的宗旨里,马华原本就有陈祯禄留下来的民族主义和自由主义精神,现在只要把它们开掘出来就行了,千万不要以为自己没有好东西而一直向外求,这是舍近求远。唯有如此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复兴”。

世上有三种人,第一种人是“先知先觉”,这种人很稀罕,因为能准确捉到时代要求和顺应历史发展潮流的人毕竟不多,如华盛顿、甘地、孙中山等人,皆达到这种境界,在我国,恐怕就只有陈祯禄一人而已;第二种人是“后知后觉”,这种人占了绝大多数,都是凡人,你我都是属于这个层次的,但至少知道错了还会去改;最无可救药的就是第三种人,那就是“不知不觉”的人,明明错了还死不认错,或者是完全不清楚情况,不在状态中的人。我们不能奢望还有像陈祯禄这种高水平的人再生,但起码要出现一些后知后觉,“知耻近乎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的人,知道错了还肯去改的务实领袖。如果让那种不知不觉的人坐上马华的领导位子,那可真是党的末日了。

如果有人问我在马华是属于哪个派系,我会回答我是“陈祯禄精神原教旨主义”。我相信在党内,尤其是老马华的那一辈人,有不少人也是和我有一样的观点。无论如何,说了那么多有关陈祯禄的事情,虽然我个人很佩服陈祯禄,但必须承认一点,那就是陈祯禄到底只能活在他自己身处的历史条件中,因此他的思想不可能没有缺陷,也不可能是完人。

但我坚信,他的思想体系仍然是马华的瑰宝,其政治思想之逻辑严密性,使意识形态不同的敌人都很难找到攻击点。如果马华真正复兴陈祯禄精神,走回陈祯禄主张的政治路线,恢复成为陈祯禄年代的马华,即使不能建功立业开疆扩土,也肯定会减少犯错的机率。只要做到这一点,不只会获得华社的认同,其他各族人民也会对马华刮目相看。

天佑马华!

(此为原文,浓缩版已登在7/10/2008的星洲日报《六日谭》专栏)